第二章 上
伊丽莎白·斯旺猛然惊醒。无畏号的甲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在总督府内安逸舒适的卧房。她又做了那个梦，梦见了威尔，以及八年前她在来往这个罗亚尔港的航途上所见的那艘海盗船。梦境鲜明生动，一如往昔。心脏狂跳着，她伸手打开天蓬大床边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充满了整个房间，将那些为了彰显伊丽莎白总督千金身份的奢华家具和艺术品微微照亮。溜下床，伊丽莎白提起油灯，摸向梳妆台。她拉开最上面的抽屉，伸进手去。
她的手握住了一样熟悉的物件。抽回手，她低头看着摊开的掌心。在那儿，正面朝上，躺着她八年前从威尔脖子上取下来的那块海盗金币。狞笑的骷髅头阴魂不散地盯着她。
一记响亮的敲门声吓得伊丽莎白蹦了起来。
“伊丽莎白，”门外传来父亲的声音。“你没事吧？穿好衣服了吗？”
“穿……穿好了，”伊丽莎白结结巴巴地说，眼看着门把开始转动。她立马将海盗金币戴上脖子，匆匆披了一件罩袍，正赶上父亲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埃斯特拉，伊丽莎白的女仆，紧随其后，上来便拉开厚厚的窗帘。阳光涌进卧室。窗外，喧喧嚷嚷的罗亚尔港口城镇沿着碧蓝的加勒比海岸线延伸开来。坐落在悬崖上的正是查尔斯堡，里面的士兵都武装有大炮，看守着港口。
斯旺总督对女儿一笑。“我有件礼物给你。”他得意地说，向她递出那个箱子。在她开口之前，她的父亲便已经打开箱子，展示出一件优雅的礼服。
伊丽莎白松了口气。“今天是什么特别日子？”她边问边接过裙子走到屏风背后。她的父亲在房间里踱步。
“事实上，我希望你穿去出席今天的典礼。”他斟酌道。
屏风后，伊丽莎白无声地呻吟。晋升仪式！她就知道！自从诺灵顿陪同伊丽莎白与她父亲抵达罗亚尔港后，他在皇家海军中的地位如旭日般高升。伊丽莎白清楚自己的父亲一心只想看到独生女嫁给这样一位贵人。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的父亲继续说：“诺灵顿船长，不，应该说诺灵顿准将……是一位风度翩翩的绅士。你也知道，他喜欢你。”顿了顿，他加了句：“怎么样？”
伊丽莎白喘了一声权当回应。屏风后，埃斯特拉正拉着胸衣上的系带，怎么紧怎么来。伊丽莎白感觉肋骨被那鲸骨玩意儿死死箍着，肺里的空气都挤出来了。这条裙子是很漂亮——缀满褶边与蕾丝——然而极欠舒适。
“听人说这条裙子是伦敦最新的流行样式。”父亲说。
“伦敦的女人一定都不用呼吸吧，”伊丽莎白应道。她一点儿也不希望穿着这么一条裙子在新任准将诺灵顿面前接受检阅。刚一尝试深呼吸，她就疼得抽了一抽。果然不能深呼吸。
评论